羌防劑與麻桂劑的比較
怎麼正確對待羌防劑與麻桂劑之運用?這是產生於兩個不同時代。開始教方劑學,討論方劑時也考慮過這問題,同學也要問,麻桂劑羌防劑的區別?為什麼有些醫生擅長麻桂劑,荊防派,有些號稱荊防派的老師,習慣開藥第一味總是不外是桂枝,桂附這類很喜歡用,他有這方面的體會經驗,但是同學們在醫院實習的時候發現,絕大多數老師用羌防又用得多,這兩個運用當中,究竟有什麼差別?
但是我們一般麻黃桂枝和九味羌活湯、敗毒散,這類羌防劑,這個比較的話,我們可以說一個風寒濕,一個是風寒。就此而已嗎?
為什麼仲景時代出現麻桂劑?麻桂劑現在臨床也常用,不挺好嗎?為什麼逐漸到宋以後,羌防劑也出來了。而且還引發了當時的一些爭鳴,這些流派的爭鳴。所以我們經常把宋元時代,看作是從宋到元那段醫學的全面發展,在歷史上中醫發展過程當中,很重要的歷史時期,是個全面發展,各個方面。這個是百花齊放,百家爭鳴這種各個流派崛起,這個很有關係。在醫學角度上來講,又相當於春秋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。這後來的發展很迅速,很快。這兩個羌防劑,麻桂劑的這種產生有時代背景。
這裡也反映一點,就我自己的研究體會過程當中,自己體驗到一點,應當有的一種研究方法,看待古代醫學的進步,和某個時代出現哪方面特點,要結合當時的社會、經濟,包括當時的病種,當時的諸多因素,包括氣候,綜和考慮。原來根本考慮不到這個,因為讀書時老師也沒告訴我,漢朝什麼氣候?也沒想到那個方面。雖然念書,念到風氣,漢初風氣尚厚,風寒比較重,所以像仲景用《傷寒論》,因為寒很突出。可能跟這有一定關係。但是怎麼樣有這種歷史資料呢?怎麼樣用旁證?或直接證據來說明這一問題呢?不容易。開始引我來解決這個問題的,我覺得不是學醫的,是病人。所以我覺得這個跟病人學很重要。所以我們跟進修醫師討論,麻桂劑、羌防劑,提到這個,他們也都說現在老師們用餘解表的,好像70%都羌防劑,用得很多。但有的又是光是麻桂劑為主。這種時代好像一個跳躍式的,一到這個時候,突然這個就多了。那怎麼回事?那些高級知識分子,有些他聽聽很感興趣,當時有兩個朋友,一個地質學院的,一個氣象學院的,對我幫助很大,氣象學一個老師聽了回去,後來他告訴我,它那個時代氣候很冷,全球性的,國外的書上都有這個描述。而且有流行病。這個性質應該說是偏寒的,很冷。但由這個啟發,就是說要去收集證據呀,收集漢代比較冷的證據,收集流行病的證據。後來地質學院的老師給我提供了,從地質發掘裡頭不同時代,雖然就一兩千年當中的不同時代,判斷它氣候特點,因為由於他們搞地質,搞氣像研究的人,關注到一些古代文獻,關注到很多現象,他們說漢朝當兵打仗都穿黑衣衫,後來的很多朝代都不是黑衣衫,黑衣衫吸收熱量,當然那時候解釋,我看古書裡解釋,說秦始皇的兵是穿紅衣衫的。所以漢朝建立了,推翻秦王朝,其實政權它是從項羽手上奪過來的。他的兵穿黑衣衫,所以人們判斷它這個時期很冷。還有呢,就從《傷寒雜病論》來講,提到傷寒十居其七,提到漢初的風氣傷後,這些證據都在說明這地方寒冷。
再後來呢,地質學院的老師說,從植物來看那個時代都是很冷的,通過中國歷史上記載,唐朝是很溫暖、濕潤的。開始溫暖濕潤,所以那個時候的黃河流域,不是現在的黃土高原。那個時候你看,山西出人參,鬱鬱蔥蔥的,不像現在很多地方七溝八樑一面波,那時候的長安,說長安本是牡丹鄉,唐代那時候,雖然是傳說,武則天一夜叫百花開,這是傳說,沒有那個地方能夠花多這種現實的話,傳說也不會出來。它都有些基礎的。所以從黃河流域那個時候,唐代已經是溫暖,濕潤了,從世界醫學史,那個當時我沒有看到,直到前年看到了,他們告訴我,不但東漢,那場流行病非常厲害,家家有僵屍之痛,很多都合門之疫,一家一家死掉,這裡的傷寒十居其七,你從張仲景《傷寒論》原序,和曹植的《說疫》,那篇很多同學都讀過了,對吧?醫古文裡有,曹植的《說疫》,曹植也是東漢末年,曹操的小兒子。有談到了這場災難性的流行病。而這場流行病是怎麼產生?當時只知道東羅馬帝國,跟我們漢代是基本同時代,西方最大的政權就是東羅馬帝國,那時候羅馬它的一個發達程度,不亞於我們。羅馬城和周圍地區,達到兩百萬人口以上,這我是在一本美國書,台灣翻譯了以後,我講到九味羌活湯,說到跟他們看到的相似,我當時沒看到這個書,根據前頭說的這些資料推論,那給我一看,那個也很清楚。全球性產生一場流行病,來源於羅馬,西方。由西方傳到印度,由印度傳到中國。這是西方醫學史裡寫的過程。從現代考證,屬於這個鼠疫、傷寒、霍亂。這些那個長的歷史時期內都有。這個裡邊也談到,那本書叫“細菌與人類的戰爭”。我們國內沒有翻譯,台灣翻譯了。所以前年拿到這個書看了,很有意思,那場流行病,使得東羅馬帝國亡了國,政權丟失,也就是說人口大量減少,跑了。那個地方流行病來了,就跑掉,散了。很長時間,經濟一蹶不振。從上面記載,東漢時期,當時達到五千萬人口,東漢那個之前,從秦王朝結束到西漢開始,出現一個文景之治,文帝、景帝,漢高祖以後,兒孫輩文帝、景帝,和當時的竇太后,都崇尚黃老之學,休養生息,給老百姓比較輕的賦稅,比較緩和的政策,國家發展很快,所以才到了西漢偏後期一點,漢武帝時期,國力強盛,人口發展,疆土也擴展,他開始才有窮兵黷武的資本。他需要加強統一,所以排斥黃老,獨重儒術,用董仲舒,這個時候陰陽五行學說,很多這些開始規範,就和過去中醫用的已經不一樣了。
後來到東漢,進入這場流行病的中國人口,從五千萬,降到兩千萬。去掉百分之六十。但是政權還保持著,這個國外人家研究,給我們中國的影響。羅馬的影響是政權丟失了,東羅馬帝國。而且整個地方都荒蕪了。政治中心後來就轉移了。 中國由於有了當時在世界上比較發達的醫學,而張仲景能夠總結出這個《傷寒雜病論》,也和他和他同時代前後那個東漢期間,大家和疾病鬥爭當中總結出來的好的方和法,和辯證規律形成,不是一個時代產品,時勢造英雄,不是他一個人突然天上掉下一個,非常有能力的什麼東西,是個總結。後來中國人口在恢復當中,一直到明代恢復到七千萬,這個過程現在就找到這類的根據了。但是隨著這個時代的過去,到唐代的時候,氣候變了。東漢,後面這個三國演義結束,西元265年。到唐,到隋唐的時候,西元600左右,三四百年。到了盛唐,那就五百多年了。所以大致的氣候,四五百年的變化。有一種規律性變化,開始暖和濕潤了。所以開始的時候,這個象隋,到這個,南北朝到隋這種時候,陳延之的小品方和仲景方齊名了。到孫思邈的時候,孫思邈他都說南人秘仲景方不傳。他都很少看到仲景方。說明說明有一段時間用得較少。後來《千金翼方》這些,才補充很多出來了。到達了宋開始,社會經濟這些發展了。當然在唐到宋又有一段時間。西元900多年開始,又過了三百年左右,人口,經濟各方面發展。雖然經常南北對峙。北宋楊家將,南宋岳飛傳,這些都反映了這個社會的一些不安定。但整體的來說,醫學發展比較快。而當時整個的從唐以後的氣候變化,決定了臨床用方,對風寒這類要考慮到夾濕的問題。寒呢,相對輕一點。這就促使了羌防劑的發展。逐漸羌防劑開始用得多了。要認識到這麼一個過程,而不能夠撇開歷史的這種過程。平面的看待這種醫學史。什麼時候有什麼方書,什麼時候有什麼而已。為什麼出現這個,而在這個時期,整體醫學來講,從宋、元這個時期,很多病治療方法都豐富了。原來治痢疾,清熱解毒涼血,包括葛根芩連湯、白頭翁湯,都是這個治法較單一的。到了北宋以後,從北宋開始就劉河間這些就,“活血則便膿自愈,調氣則後重自除”。調氣活血方結合以後,對於全面解決痢疾問題,確實是個很大進步,當然這個並不能反映了。你可以否定白頭翁湯,作為痢疾基礎方的貢獻,並不能否定葛根芩連湯這一類呢,治療熱泄熱痢,作為基礎方的貢獻。但你和後世發現的這種組方的方劑組合,和治法的進步。組合起來,臨床療效就大大提高了。所以不能夠用經方派,時方派,各自也就抱殘守缺了。只考慮自己,互相攻擊。歷來經方派、時方派形成一種對壘。以至於有些醫家想怎麼樣,覺得時方有很多還挺好,但他又是傷寒派呀,不好數典忘祖。怎麼結合呢?理論上從用藥上儘量去找匯通折中。弄得兩面不討好,兩面不承認他。
陶華《傷寒六書》裡面方很不錯的,那最後大家不承認他的理論。所以都是不能正確處理歷史上醫學發展過程當中,出現的各種學派、學說。所以現在來說,我認為這種羌防劑、麻桂劑,各自有自己很適應的證候,適應的證候用法。你看到什麼證,外感風寒,風寒較重,麻桂劑當然好啦。陽氣不足,把這類姜桂附,而且經方的很大優勢,實際上在哪裡呢?它的很多基礎方,很多它的基本配伍組合,配伍技巧,配伍組合,形成了很多規範的東西,後世也用得很多。後世有些說我是傷寒派,他開出方來已經變化很大了。所以大量的,特別《傷寒論》裡面,《金匱要略》裡面,大量的基礎方流傳出來,衍生成後世的很多時方。應該辯證地看。這個問題各有各的適應,各有各的貢獻。肯定哪個方面並不等於否定哪個方面。因為現代的時代,容易有一種什麼非此即彼的思想。這個分析時代,容易非此即彼。現代哲學強調這個分呀,一分為二,過去強調合二為一,就東方哲學。西方哲學一分為二是主要的。東方哲學合二為一主要的。應該兩個結合起來,兩個結合。所以不要說強調了這個就否定那個,非此即彼。科學上的東西不能夠非此即彼。整個人類時代不斷的從綜合時代向分析時代,向新的綜合時代,又向新的分析時代,這樣的一個演變永遠不會完結。每個時代變遷都隔了很長了。我們每個人或者每個階段,每個階段的學習運用,而每個人的生命,在這種場合裡是一瞬間。
所以這是對羌防劑、麻桂劑應當有的這個看法,和它們產生的一種這個時代,各方面因素的背景。這個自己的一些看法,供參考。(鄧中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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