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0月6日 星期日

煎法、服法都相當講究的[銀翹散]

 煎法、服法都相當講究的[銀翹散]

銀翹散中以君藥銀花、連翹與臣藥芥穗、豆豉配伍共同組成辛涼之劑,有疏風、清熱、透表的作用,給熱邪以出路,使從表入之邪,還從表解,遏制了邪氣向裡傳變的道路。方中的其它藥物是佐藥、使藥,薄荷辛涼輕揚,清熱透表,輔助君藥與臣藥透解表邪。牛蒡子辛平,疏散風熱,利咽喉。這種病人由於風熱邪氣上攻,使咽部氣血壅滯充斥,往往有咽紅、咽痛的兼症,所以用它清熱利咽止痛。苦桔梗配生甘草是《傷寒論》中的桔梗湯,能利咽喉,止咽痛。同時,桔梗還能宣肺止咳。銀花、連翹、芥穗、豆豉祛邪宣肺就有止咳的作用,再加苦桔梗就更增強了宣肺止咳之功。竹葉寒涼,輕揚宣透,向外清透熱邪。竹葉還能下行,從小便中泄熱,給熱邪找出路,使熱邪從下而祛。因為熱邪易傷津液,所以用鮮葦根湯煎藥。鮮葦根就是鮮蘆根,有甘寒清熱,保津生津的功效。銀翹散中的十味藥共同發揮辛散、涼清、輕宣、疏風清熱,法除表邪的作用,同時兼顧了保津生津,是辛涼輕解法的代表方劑。所以吳鞠通在方論中說:“此方之妙,護其虛,純然清肅上焦,不犯中、下。無開門揖盜之弊,有輕以去實之能,用之得法,自然奏效,此葉氏立法所以迥出諸家也。”
吳鞠通在方論中為什麼強調“用之得法”這句話?這個方劑怎麼用才算“得法”呢?這就要求後學者臨床使用本方,要嚴格遵循吳鞠通所提出的用量、煎法與服法。銀翹散是什麼劑型?是湯劑還是散劑?方名是銀翹散,當然是散劑。但是為什麼散劑還要煎服?說明它與一般的散劑和湯劑都有所不同,它的劑型是“煮散"。為什麼用散呢?"散者散也",它有發散在喪的風熱邪氣的作用。但是銀翹散與五苓散又不一樣。五苓散是把五味藥研成細末,用米湯或者熱水送服。銀翹散是把除鮮葦根外的九味藥搗成粗末,製成粗散,先煎鮮葦根,再用煎鮮葦根的水來煎銀翹散,煎後熱服,使藥物的散邪作用更強。
吳鞠通在銀翹散的煎服法中所說的“上杵為散。”就是把丹中的九味藥共五兩六錢,也就是168g,搗成粗末,就成了散劑,它比未搗碎的生藥更容易煎出有效成分,以避免煎煮時間過長而失效。“每服六錢(18g)",就是說,每次的劑量是從總量中取六錢煎煮。怎麼煎呢?先煎鮮葦根,不能把鮮葦根與粗散一起煎。因為煎出鮮葦根的有效成分所用的時間長,而煎出粗散的有效成分所用的時間短,所以先煎鮮葦根20分鐘,再用煎出的水去煎粗散,這就是用“鮮葦根湯煎”的道理。煎到什麼程度呢?吳鞠通強調:“香氣大出,即取服,勿過煎。”“香氣大出”就是指藥味最濃的時候,一般來說也就是水煮沸以後,再用文火煎5分鐘左右就香氣大出,藥的香味就最濃了。就是說,這些藥裡所含的揮發油都煎出來了。煎的時間長了,那些揮發油就都揮發出去了,就沒有香味了。吳鞠通之所以強調“勿過煎”,是因為人們一般都認為湯藥煎的時間越長效果越好,但是這個劑型不是,這是“煮散",是要取藥物的辛味,辛味最易揮發,所以不能過煎。吳鞠通分析“勿過煎”的原因是“肺藥取輕清,過煎則味厚而入中焦矣”。就是說,病在上焦手太陰肺系,只有辛散、涼清、輕宣、味薄的藥物才能入肺系。過煎的結果是使能入上焦肺系的味薄辛散的作用消失了。辛味沒有了,那就只剩味厚的苦味和甘味了,藥的作用就不入上焦而入中焦了,就等於去治胃了。病在肺,用藥去治胃,不是白吃藥嗎?可見銀翹散的煎法是很重要的,煎法不對,就沒有療效。
關於服法,吳鞠通說:“病重者約二時一服。”就是說病情重者,比如體溫較高、咳重、頭痛重,兩個時辰服藥一次。吳鞠通這裡所說的“二時”,是指中國古代的計時法,一晝夜是12個時辰,每個時辰就是2小時。“二時一服”就是4小時服藥一次。“日三服,夜一服”,是說白天12個小時服三次藥,夜間還要再服一次,一晝夜要服藥四次。“輕者三時一服,日二服,夜一服”,是指病輕者每6小時服藥一次,白天12小時服藥二次,夜間再服一次,一晝夜服藥三次。“病不解者,作再服”,是說一晝夜後病情沒有好轉,第二天仍按前一天的服法繼續服藥。從銀翹散的煎服法中可以看出來,無論一晝夜服4次還是服3次,每次所用的六錢藥,都是新藥。這次拿六錢煎了,下次不是再煎原來的藥了,而是又換新的了,每次都換新藥,就不存在“勿過煎”的問題了。關於為什麼採用這種煎法與服法,吳鞠通的解釋是:“蓋肺位最高,藥過重則過病所,少用又有病重藥輕之患,故從普濟消毒飲時時清揚法。”這段話是說,肺為五臟六腑之華蓋,位置在上焦,主一身之表。治療肺系的表熱證,應該用辛涼輕劑來疏風透熱。這類藥物都不能煎煮時間太長,如果作成湯劑,藥量就要重,煎煮時間勢必過長,就會導致輕揚辛散作用消失,造成味厚而入中焦。如果湯劑中的藥量太輕,則力量不夠,也達不到祛邪除病的目的。所以採用煮散的方法,每次藥量雖然不大,煎煮時間雖短,但每次都用新藥,增加服藥次數,使藥物持續發揮作用,就可以達到疏風透熱的目的。他這種做法是仿照普濟消毒飲的煎服法,煮散頻服,使藥物始終在上焦肺系起作用。在這裡主要強調了兩點:一是不能過煎;一是服藥次數要多,要頻服,不能只是早、晚各一次。吳鞠通的說法確實是經驗之談,臨床中按他所說的方法用藥,療效是肯定的。當前使用銀翹散的臨床療效怎麼樣?一般認為療效不太好,這是什麼原因呢?不是這個方劑不好,是因為劑型或者煎法、服法不對。有人把銀翹散作湯劑使用,這種劑型可以用,但是要先用蘆根煎湯晾涼後浸泡藥物。為什麼用涼水泡藥呢?因為有些藥裡含有澱粉。用熱水泡,澱粉就把藥的表面粘住了,有效成分就煎不出來了,所以泡藥必須用涼水,不能用熱水。浸泡20分鐘後,用武火煮沸,再用文火煎5分鐘左右,香氣大出,即取服,這樣煎服療效最好。如果煎的時間過長,香氣揮發了,反而沒有作用了。這就是說,銀翹散作湯劑使用效果不好的原因,是因為煎法的錯誤。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服法錯誤。一般的服藥習慣是早、晚各服一次,每天兩次,夜間不服藥,這種服法不對。應該是"病重者日三服,夜二服;輕者日二服,夜一服"。還有一種劑型是丸劑,比如銀翹解毒丸,或是銀翹解毒丸中加入羚羊角,稱為羚翹解毒丸。有的製成蜜丸,有的製成濃縮丸,還有的製成顆粒劑。蜜丸的服法一般是一次一丸,每天服三次,效果好不好呢?效果不好。這是因為藥量太小,力量不夠。蜜丸一般是每丸三錢,就是9g,這9g裡有一半是蜂蜜,藥量只有4.5g,也就是一錢半,只有原書用量的四分之一,而且蜜有甘緩作用,加上蜜之後,反而把藥物的發散作用給牽制住了,更降低了藥效。所以一次一丸,每天服三次效果不好。我的用藥經驗是突出首次量,第一次服4丸。4丸的重量是36g,去掉18g蜜,純藥量是18g,正好是六錢。為了抵消蜜的甘緩牽制作用,服藥時用生薑煎湯送服,促進藥物的宣透作用。首次用突擊量之後,體溫一般都能降下來,症狀大為減輕,第二次就改為服二丸,第三次服一丸,夜間還要服一至二丸。羚翹解毒丸中因為加了羚羊角,增強了清肺熱的功效,所以比銀翹解毒丸的效果好,用量和服法與銀翹解毒丸相同。濃縮丸和顆粒劑因為高溫加工時間過長,藥物的發散作用大部分喪失了,所以療效最差。銀翹散還有一種劑型,是把銀翹散搗成粗末,裝在綿紙袋裡,製成袋泡劑,用開水沖服,這種劑型的療效最好。為什麼呢?因為這種劑型基上相當於“煮散”,與吳鞠通用藥的原意是一樣的。
前面已經講過,辛涼輕解法不是發汗法,因此,銀翹散也不是發汗的方劑。因為辛涼之劑是以涼性為主,它與辛溫解表劑以溫性為主不同,所以它不發汗。就如同在一般情況下,人喝熱水可以出汗,而喝涼水不會出汗一樣,而葉天士卻提出了“在衛汗之可也”的治法,這又怎麼解釋呢?應該說,葉天士所說的“汗之”的“汗”字是使動詞,“之”字是代詞·“汗之”就是使人出汗。不用發汗法怎麼使人出汗呢?這就應該從出汗的機制來進行分析。《黃帝內經》中說:“陽加於陰謂之汗。”陽,是指屬陽的因素,包括人體的陽氣、自然界的陽氣、屬陽的飲食物、屬陽的邪氣以及屬陽性的藥物等。陰,指人體的津液。也就是說,屬陽的因素作用於人體,蒸發體內的津液,使津液從毛孔外滲而出,就是汗。在生理狀態下,如果人體劇烈運動,或者喝熱水等,就會導致陽氣亢盛,蒸發津液外滲而使人出汗,這種汗是生理性的汗出。在病理狀態下,如果人體內有熱邪,或是實熱,或是虛熱,都屬陽邪,也可以逼迫津液外滲而出汗,這種汗屬病理性汗出。在病變過程中,比如寒邪侵襲人體,往往因為寒邪束表而導致表閉無汗,在這種情況下,用辛溫解表的方劑發汗散寒,就可以收到邪從汗出,汗出病解的效果。辛溫的藥物屬陽,它是通過藥物的陽熱作用發散寒邪,通達陽氣,鼓動津液外滲而出汗,這種汗屬藥理作用的汗出。服用銀翹散之後也可以汗出,這種汗是不是藥理性的汗出呢?可以說,不是。為什麼這樣說呢?因為外感風熱邪氣的病人由於風熱邪氣的鼓動,往往有少量的汗出,但是因為風熱襲表而導致表鬱,雖然有汗但汗出不暢,而且有汗而熱不解,這種汗屬病理性的汗出。服用銀翹散之後,祛除了在表的邪氣,表鬱自然就解除了,體表的氣機通暢了,陽氣與津液就能正常地向全身敷布,津液敷佈於表,就可以有少量的汗出。這種情況屬於病解以後的汗出,可以說是通過銀翹散辛涼輕解的藥理作用,使邪氣解除而正常生理功能恢復之後的汗出,是不發汗而得汗。辛溫解表劑與辛涼輕解劑的區別就在於:辛溫解表劑是通過發汗而散除寒邪,必然先汗出而後病解,臨床表現是先出汗而後熱退,熱退之後而汗自止,所以稱之為汗出病解。辛涼輕解劑是通過疏風透熱而散除風熱邪氣,在病解之前就有病理性的汗出,而服藥後病解熱退,仍然有汗,這就說明熱退之後所出的汗,不是藥物的發汗作用,而是生理功能恢復的正常汗出,所以稱之為病解汗出。簡要地說,辛溫解表劑與辛涼輕解劑,臨床作用的區別就在於汗出病解與病解汗出的不同,還應該說明的是,服用銀翹散病解之後,是不是就一定有汗出呢?不一定。也可能有汗出,也可能無汗出,無汗出病也能解。這就是說,服用銀翹散之後,出汗與不出汗,不是病解的主要標誌,而熱退才是病解的標誌。由此可以證明銀翹散不是發汗的方劑,而是通過疏風透熱以使人體機能恢復正常的方劑。銀翹散應該說是《溫病條辨》中的第一方,它以良好的臨床療效而成為辛涼解表法的代表方劑,並被後世廣泛應用。這個方劑之所以被重視,是因為它的組方用藥嚴格遵循了中醫學的方藥理論並有所發揚。關於本方的組方原則,吳鞠通在銀翹散方論中指出:"本方謹遵《內經》風淫於內,治以辛涼,佐以苦甘;熱淫於內,治以鹹寒,佐以甘苦"之訓,又宗喻嘉言芳香逐穢之說。"可見本方是遵循《內經》的法則,用辛涼、苦甘的藥物疏散風熱,用鹹寒、甘苦的藥物清熱保津。喻嘉言在《尚論篇·詳論溫疫以破大惑》中論述溫疫的治法說:"末病前先飲芳香正氣藥,此為上也。邪既入,急以逐穢為第一義。上焦如霧,升而逐之,兼以解毒……"吳鞠通義採納了喻嘉言芳香逐穢解毒,以及病在上焦用"升而逐之"的說法,用輕揚的藥物,上行逐邪。方中的銀花、薄荷、芥穗都是芳香輕揚的藥物,確實符合喻嘉言的芳香逐穢之說。
方中藥物的性味,辛、苦、甘味與涼性都符合《內經》的原則,但是卻沒有鹹寒藥。這是為什麼呢?我經過分析,認為吳鞠通在制定銀翹散這個方劑的時候,原來是使用了鹹寒的元參,在後來修訂的過程中又去掉了元參,而改為鮮葦根,所以方中就沒有鹹寒的藥了。這樣說的根據是什麼?根據是《溫病條辨》成書於公元1798年,刊行於1813年,從成書到刊行經過了15年的時間,在這段時間裡,吳鞠通對書稿反覆修訂是在所難免的。在現行的《溫樹條辨》中,銀翹散方出自該書“上焦篇”第4條,方中確實沒有元參。但是,在“上焦篇”第16條中,治療溫病發疹有“銀翹散去豆豉加細生地丹皮大青葉倍緣參方”的方劑組成是:“即於銀翹散內去豆豉,加:細生地四錢(12g)、大青葉三錢(9g)、丹皮三錢(9g)、元參加至一兩(30g)"。方劑名稱中有"倍元參"之說,用量是“加至一兩”,可見銀翹散原方中不僅使用了元參,而且用量是五錢,所以加減方裡有"倍"字與"加至一兩"之說。因為風熱邪氣侵襲肺衛的證候是表證,傷津並不嚴重,而且元參屬滋陰藥品,表證無須用它,所以吳鞠通把元參改為甘寒輕靈的鮮葦根。這種改法更符合臨床需要,但是吳鞠通在加減方裡卻未加修改,所以就遺留了"倍元參"的說法。還需要附帶說明一點,《溫病條辨》中的元參,正規名稱應該是玄參。玄,就是黑色,因為玄參是黑色的,所以正名為玄參,別名黑參。因為清代的康熙皇帝名玄燁,清代的人要避聖諱,所以清代的醫學書籍中把玄參改成了元參。
因為銀翹散是辛涼解表的代表方劑,在溫病治療學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,所以我在這裡講得比較詳細,而且加入了自己的看法和臨床體會,這個方劑疏風透熱作用很好,而且非常平和,所以吳鞠通稱它為“辛涼平劑”。這裡所說的"平",與葉天士所說的"辛涼輕劑…W"輕"字並不矛盾。輕,是指藥物的質地輕。平,是指方劑的作用平和。從方劑的組成來看·它仍然屬於“辛涼輕劑"的範疇,這一點要全面理解,不要造成誤解。(劉景源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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